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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尘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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光音天。

一队天兵手持宝剑,押解着一名女犯,向解神台走去。

解神台外,是乌云滚滚,白电疾作。这样坏的光景,叫几个天兵都心生忧悸,就仿佛那个即将被推落解神台、送往人间历劫的犯人,就是他们自己一般。

“天帝陛下这回是动了真怒,不然怎会惩处得如此严厉?再厉害的神仙,一旦下了解神台,都得褪去神力,变得与凡人无异。”为首的天兵叹息一声,与身旁的同伴嘀咕起来。

他的同伴嗤笑一声,不屑道:“谁让她这般尊卑不分?太子殿下亲自求娶,她区区一个司春仙子,还敢拒婚,这要天族的脸往哪里搁?”

二人说着,回头瞧了一眼被他们押解的女犯。

她穿一袭红衣,赤着双足,两脚早已走出血痕,每一步踏在白玉仙阶上,都留一个浅浅的血印子,可她的脚步不拖不慢,脊背也是傲然挺立的;脚腕上一串银铃,一路叮当响来,未有疲惫之时。

天兵们看了她一眼,便收回了目光。不知为何,他们不敢多瞧她的脸,只偷偷瞥了一眼。但这模糊的一眼,足以将轮廓刻入他们的脑海里:似开至荼蘼的花一般,艳丽,冷傲,目下无尘,沾了血一般不好欺负。

这样的女郎,必定不是温顺可人的。太子多次求娶,她却毫不留情地拒绝,于是太子不吃不喝,为她相思成疾,最后天族沦为三界笑柄。

天帝震怒至极,又不舍得惩戒自己那痴心的嫡子,便迁怒于这位叫做“繁儿”的仙子,罚她下解神台历劫。

太子殿下听闻此事,肝胆欲碎,在陛下面前苦求了一天,还是没能让陛下收回成命。眼下,繁儿仙子已经到了解神台前,但太子还在陛下门口跪着呢。

银铃轻响间,解神台到了。

“繁儿仙子,冒犯了。”天兵打开解神台的玉门,捉住桎梏着女犯的锁链,将她拖向解神台的边缘。

解神台下,是罡风大作,云雾绕萦,依稀能瞧见战火四起的人间。

“不必你们动手,我自己会跳。”繁儿轻嗤一声,冷冷挑起眉。“这光音天,我也不稀罕待。”说罢,她站到了玉阶边缘,展开双臂。

长风吹来,她两袖好似鹤羽一般轻盈。她便这样,闭上双眸,将身子向下坠去。

一阵乌云过,她的身体便飘飘跃下,未有任何留恋。“繁儿仙子!”一侧的天兵不知怎的,竟不忍地朝她伸出手,好似想捉住她那落蝶一般的身影。

可终究是什么也没捉住。

“可惜了……要是不拒婚,何至于走到这一步?”天兵叹息一声。

就在这时,一道雪色身影,自远处向解神台奔来。天兵愣了愣,仓促间只看见那是只通体雪白的豹子。未等他看清,那雪豹已跃出解神台,同样向人间坠去。

“那是什么?”众天兵面面相觑,可谁也给不出答案。

解神台上,只留下乌云阴沉,冷风盘桓。

……

多年后。人间。

马车摇摇晃晃,行在落雪漫漫的山道上。

虽有厚厚的帘子遮挡风雪,可冷意仍旧止不住地钻入车里,小小的炭炉,驱不散这灌满车厢的冰寒。

顾春深往手上呵了口暖气,撩起车帘,看了看外头。冰雪满覆的群山向远处绵延,好似一大片的棉絮。唯有那山巅上,有一座繁华的城,好似隔绝了外头的寒意,尚且活泼鲜艳。

顾春深盯着那座城,知悉那就是此行的终点:洛桑城。

这世上,人人皆欲成仙,修仙门派亦数不胜数。在这星罗棋布的无数门派中,有三者最具赫赫威名。

南有水月泽,藏于江南烟雨中。水月泽向来只收女子,泽中弟子们精调香,通器乐,叫无数世家公子生出向往。

西有星移宗,居手可摘星之巅,被炎炎茂林环绕。星移宗能卜星相,擅蛊人心、驱野兽,一窥神命,被洛桑城视作邪魔,二者向来不和,你征我往,数十代不休。

而在一众教派中风头最甚者,莫过于眼前的洛桑城。它修于雪原之中,门人以剑为器,身如雪化,乃是坐镇一方的天下第一大宗。百姓提起洛桑城,个个露出敬仰赞叹之色。

她定定地看了一阵那山巅上的城池,便将帘子放下,闭目缩到了马车的角落里。她的耳旁,隐约回响起了宗门长老们在她出发时的叮嘱。

“繁儿,一年之内,杀死孟山眠,夺他无常花,才能聚起三万宗徒散去的魂魄。这件事,唯有你才能办到。三万条人命,便压在你肩上。”

繁儿是她的小名。

她出生时,足上戴着一枚银铃,铃上刻着一个“繁”字。父亲搂着尚在襁褓中的她,摩挲银铃,认为此乃老天赐福,便依照“人静禽声乐,春深花事繁”一诗,为她取名“春深”。

她的小名,唯有亲近的人才知悉。可如今,这些能唤她一声“繁儿”的亲眷们,大多都已不在了,只余一缕魂魄,被堪堪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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